第十七章第二节 从人民大队回蚕种场的路像是被拉长了脚下的泥土黏着鞋跟每一步都带着说不清的滞重。
码头边的风还是腥咸的却再没了初来时的新奇——开票室的老张头把一串钥匙放在桌上说场里裁了一批临时工我的名字在名单上。
他说这话时眼神躲躲闪闪像怕被江风吹散了似的。
我没问为什么也没力气问我本来就是临时工。
那些在窗口接过蚕农票据的日子指尖划过粗糙纸张的触感还有午后趴在桌上看江船驶过的慵懒忽然就成了要被收走的旧物。
走出蚕种场时春波桥的石板被晒得发烫。
我踩着桥缝里钻出的青苔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在桥洞下空荡荡地响。
拐过新洋桥轮船码头的汽笛声正撕破午后的寂静检票员撕票的“刺啦”声里八分钱的车票被捏出了褶皱。
车窗外的树影往后退像要把人民大队的田埂、河边的芦苇还有姐姐站在河埠头的身影都远远抛在后面。
牛场弄的石子路凹凸不平我背着行李箱往前赶脚底的鞋发出细碎的呻吟。
到家时日头正爬到头顶母亲系着蓝布围裙从后门进来手里还攥着一个搪瓷饭盒。
“你爸一早去余新了”她把饭盒往桌上一放白汽裹着咸菜味腾起来“托人给你找了机电站的活儿让你这就过去。
” 我刚放下的行李又被拎起来帆布带子勒得肩膀生疼。
“早一个钟头说我直接从码头坐船去余新了。
”话出口才觉出委屈像个没拿到糖的孩子。
母亲叹了口气往我手上塞了两个白面馒头:“赶不上今天的船了明儿再去吧。
” 这一晚东栅大街的蝉鸣格外吵。
我躺在吱呀作响的木板床上盯着天花板眼前总晃过姐姐在河里洗澡的样子。
她绾着裤脚站在水边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说“你转过身去”时声音里带着点羞赧的笑意。
那时我背对着河听见水声哗啦猜想她会不会叫同村的婶子帮忙守着又怕她洗得太久晚饭凉了没人热。
“半大不小的想这些做什么。
”我对着天花板撇嘴却控制不住地往下想。
要是在人民大队多待些日子会不会每天都盼着她从桑地里回来会不会在她教我认桑叶时偷偷数她垂在胸前的辫子?我一向怕比我大的姑娘觉得她们眼里藏着太多我读不懂的东西可姐姐不一样。
她的眼睛像村头的井水清凌凌的照得见人心里的慌张。
“或许真错过了什么。
”指尖在被单上划着忽然冒出这个念头。
以后她会嫁给谁?会不会记得有个愣头青总跟着她后面问东问西?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下格子状的亮斑我对着那些光斑祈祷要她吃得饱睡得暖别像我这样总被生活推着往前撞。
第二天赶早班船去乘到沈荡的船路过余新时我下了船日头刚晒热镇上的青石板。
父亲不在公社看门的老蔡秘书领着我穿过堆大院到父亲的住所打开门你先休息吧我联系你父亲。
你先在这儿歇着。
他指了指木板床“你爸说明儿准到。
” 我坐在吱呀作响的木桌前看阳光从布满灰尘的窗玻璃照进来蚊帐上投下毛茸茸的光。
直到第二天傍晚父亲才裹着一身汗味进来手里的自行车铃铛还在叮当作响。
“找张毅去”他抹了把脸“他在机电站管事儿让你接出纳的活儿。
” 张毅是个个头不高的中年人说话时总带着笑。
他领我到制面场让原先的出纳跟我办交接手续他在去的路上就跟我说了原先小周的情况“原先的出纳小周怀了孕家里让她歇着。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也不光是怀孕账目上差了点大伙儿都是镇上的不好撕破脸。
” 我这才明白我接的是个烫手山芋。
出纳的活儿看着简单:农民挑着麦子来我称好分量按市价折算成面条再在票据上写下数字。
麦子的潮气混着面条的麦香每天都缠在指尖上。
可到月底对账时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总账却比手里的现金少了三十多元。
三十多元差不多是我一个月的工资。
我把票据翻来覆去地数指腹磨得发红数字还是对不上。
钱去哪了?是称麦子时看错了秤还是给面条时多拿了?夜里躺在房间的木板床上面粉的甜香变成了扎人的刺我盯着天花板上的蜘蛛网忽然想起张毅说的“小周”。
第二天我循着地址找到镇中的一间平房门一开一股煤炉的烟火气涌出来。
小周挺着肚子坐在矮凳上正用抹布擦着婴儿的小衣服看见我时眼里的光倏地暗了下去。
“公社保卫部让你来的?”她的声音发紧手不自觉地护着肚子。
“不是”我赶紧摆手“我就是……遇到难处了。
”我拉过门口的板凳坐下看着她晾在绳子上的小袜子“姐你别管我爸是谁就当我是你弟跟我说说当初你那账……”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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