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刺破铅灰色的云层将冰冷的光斑投在落霞山脉崎岖的脊线上却驱不散弥漫在莽莽群山间铁锈般的肃杀之气。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踏入这片地域的生灵胸口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山雨欲来的腥咸与尘土飞扬的干燥。
山脉深处并非寻常的雾气而是一片扭曲、翻腾的七彩霞光如同沸腾的熔岩倒悬于天际将半边苍穹染得瑰丽而诡异空间在那里呈现出不稳定的水波纹状细密的、蛛网般的漆黑裂痕时隐时现无声诉说着即将撕裂位面壁垒的狂暴力量——那是落霞秘境即将开启的征兆也是吸引无数贪婪目光的致命诱惑。
山脉外围的广袤缓坡与谷地早已被形形色色的帐篷、旌旗和临时搭建的简陋防御工事彻底覆盖如同瘟疫般蔓延吞噬了原本的苍翠。
人声鼎沸汇聚成一片令人头皮发麻的喧嚣海洋刀剑碰撞的铿锵、玄兽坐骑不安的嘶鸣、粗野的咒骂与故作豪迈的大笑、还有压低的、充满算计的窃窃私语无数声音被山风揉碎了又抛起混杂着汗臭、劣质烟草与铁器生锈的气息在稀薄的空气中发酵酿造出一种名为“欲望”的烈酒灼烧着每一双充血的眼睛。
一面巨大的、绣着咆哮青狮的玄黑旗帜在谷地中央猎猎作响旗杆下城主府的卫队如同钢铁丛林般矗立统一的亮银铠甲在微弱天光下折射出冷硬的寒芒头盔下的眼神锐利如鹰隼扫视着不安分的人群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与冷酷。
他们周身弥漫的煞气如有实质令靠近的低阶散修本能地屏息后退让出大片空地——那是属于权力与秩序的领地无人敢于轻易僭越。
稍远处另一片区域则被一种奢华而压抑的氛围笼罩苏家的旗帜是沉郁的深紫色上面盘踞着一条口衔宝珠的巨蟒阴冷而威严。
队伍人数明显少于其他家族透着一股重创后的虚弱与强撑的体面。
苏正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端坐于一辆由四头狰狞铁甲兽拉动的华贵车辇上身边簇拥着几位气息深沉的长老目光扫过人群时带着掩饰不住的阴鸷与不甘。
而在苏家队伍的最前方一袭素白劲装的苏沐月独立于喧嚣之外清冷如孤悬天际的弦月。
山风拂动她如墨的发丝露出莹白如玉的侧脸与修长的颈项她的眼神沉静地投向那片霞光翻涌的山脉深处仿佛周遭的污浊与嘈杂都无法沾染她分毫唯有那微微抿紧的唇线泄露着一丝凝重与决绝。
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道绝美的风景吸引了无数或倾慕、或觊觎、或忌惮的目光而她浑然不觉或者说不屑一顾。
在远离中心区域、靠近一片嶙峋乱石堆的边缘地带林家的队伍显得格外寒酸。
一面褪色的、绣着模糊枫叶图案的靛蓝旗帜有气无力地斜插在地上旗下只有寥寥数人:一位须发皆白、脸上刻满风霜、沉默寡言的老仆几个眼神躲闪、气息虚浮、明显是被临时抓来充数的旁系护卫以及被他们有意无意围在中间、仿佛生怕被风吹跑了的林阳。
林阳穿着一身半旧的灰布短衫洗得发白袖口还沾着几点不起眼的泥渍与周围那些甲胄鲜明、气息彪悍的修士们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他微微佝偻着背脸上带着一种长途跋涉后的疲惫与茫然眼神怯生生地四处张望着像一只误入狼群、瑟瑟发抖的绵羊。
当远处某支佣兵团爆发出哄笑或是某个宗门弟子炫耀般地释放出一股强劲的斗气波动时他总会恰到好处地缩一下脖子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惧甚至下意识地往老仆身后躲了半步。
这副“废柴”姿态引得附近几支小势力队伍投来毫不掩饰的鄙夷与嘲讽目光几声不加克制的嗤笑清晰地飘了过来。
“林家是没人了吗?派这么个货色来送死?”“听说名额还是家主硬塞给他的嘿有个好爷爷就是不一样啊。
”“嘘小声点别吓着咱们的‘福星’少爷万一他吓尿了裤子这味儿可不好闻……”林阳仿佛没听见只是不安地绞着衣角目光“茫然”地投向那片扭曲的霞光唯有低垂的眼帘深处冰封般的冷静与洞悉一切的了然如同深潭下的暗流无声涌动。
他泥丸宫中《玄天秘录》的金色书页微微震颤释放出温润而坚韧的力量无声无息地滋养着他因刻画“缩地阵”而受损的经脉神魂同时将“灵犀感知”悄然铺开如同无形的水银渗透到周遭的每一寸空间。
他“看”到城主府队伍核心处一个气息晦涩、如同融入阴影的身影目光如同冰冷的毒蛇正牢牢锁定在自己身上——城主的暗卫!他也“听”到苏家队伍中苏正雄正用极低的声音对身边长老吩咐着什么话语中带着对“那个废物”的轻蔑与对苏沐月擅自行动的愠怒。
更近处几道来自林家旁系护卫的目光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嫉妒与幸灾乐祸如同芒刺在背。
就在这时一股强烈的怨毒视线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林阳的后背。
林阳“茫然”地转过头只见不远处一支由几个中小家族临时拼凑起的队伍里林浩正死死地盯着他双眼布满血丝胸膛因压抑的怒火而剧烈起伏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身边簇拥着几个同样面色不善的旁系子弟对着林阳的方向指指点点脸上写满了不甘与鄙夷。
显然名额之争的失败如同一根毒刺深深扎在林浩的心头在这风云汇聚之地化作了更深的怨恨。
林阳脸上迅速堆起一个近乎讨好的、带着几分怯懦的讪笑对着林浩的方向微微点了点头仿佛在示好。
这笑容落在林浩眼中无异于最恶毒的挑衅他猛地扭过头去拳头捏得发白强忍着冲过来撕碎那张“虚伪”面孔的冲动。
林阳收回目光依旧是那副懵懂无害的样子唯有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下撇了一下一丝冰冷的嘲讽转瞬即逝。
他藏在袖中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贴身存放的那枚灰扑扑的金属片。
此刻金属片正散发出微弱却持续的热量如同沉睡巨兽的心跳与山脉深处那沸腾的七彩霞光遥相呼应。
同时《玄天秘录》也在泥丸宫中传来一阵阵模糊却清晰的悸动如同指南针般坚定地指向霞光最浓郁的核心方位——那里才是他真正的目标!赤阳参王!玄帝残魂的线索!爷爷枯槁面容和咳血的画面瞬间闪过脑海如同淬火的钢针刺穿所有伪装下的平静一股源自骨髓深处的决绝与炽热在无人窥见的灵魂深处轰然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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