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帆沿着南面的街道慢慢走着目光扫过两侧的店铺。
忽然一家门面略显特别的店铺吸引了他的注意。
它不像两旁唐家店铺那样敞亮开阔门面进深较大显得有些幽邃仿佛内里藏着无数秘密。
店招并非汉字而是一块镌刻着蜿蜒曲卷波斯文的乌木牌匾懂行的唐人称之为 “波斯邸” 即波斯人经营的商栈或高级货栈。
叶云帆看了一眼那神秘的招牌心生好奇对梁元亮示意了一下便迈步走了进去。
店门口悬挂着一幅厚重的、用金线绣着繁复联珠鸟兽纹样的暗红色波斯毡毯既作为门帘阻挡了外界的尘埃与喧嚣也无声地宣告着店家的异域身份和高雅品味。
梁元亮抢先一步为叶云帆掀开毡帘一股混合着沉香、檀香、皮革的特殊香气扑面而来瞬间将人带入一种异域情调。
店内光线偏暗以适应展示珍宝的需要。
空间比从外面看更加深邃梁柱被涂成深赭色墙壁保持着灰砖的本色只在关键处悬挂着几幅色彩鲜艳的波斯细密画挂毯上面描绘着狩猎、宴饮等充满异国风情的场景。
店铺中央是一座覆盖着墨绿色天鹅绒的方形展示台。
台上错落有致地放置着几个黑漆木浅盘。
盘中铺着雪白的吴盐(当时的上等精盐)以其极致的纯白来衬托其上宝物的璀璨。
最显眼的一个盘中盛放着几颗瑟瑟(波斯蓝宝石)个头不小呈现出深邃的蔚蓝色在店内特意设置的灯光照射下折射出点点星辉内部仿佛有幽蓝的光晕在流动。
旁边的盘子里来自天竺的翡翠(当时多指绿宝石)碧绿欲滴旁边衬着颜色如同凝结鸡血般鲜艳的红玉髓色彩对比强烈夺人眼目。
另一个铺着黑色绸缎的盘子里是数十颗来自波斯湾的珍珠大小不一但都圆润莹亮散发着柔和温婉如月华般的光泽。
沿墙是一排排多宝格式的黑檀木壁柜每个格子都内衬深色丝绸里面摆放着更为贵重或奇特的物件。
叶云帆看到在一个格子中金精(黄色蓝宝石)闪烁着蜂蜜般的金色光芒;旁边的青金石则呈现出最纯正的帝王蓝色其上天然点缀着金色的黄铁矿斑点宛如深邃的夜空繁星。
更高的格子里陈列着用这些宝石镶嵌的金戒指、银臂钏以及来自拂林(东罗马)的雕花玻璃瓶。
甚至在角落的展台上还能看到象牙雕刻、犀角杯以及大块的琥珀其中一块内里竟封存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小虫堪称奇物。
叶云帆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些来自异域的奇珍异宝眼中充满好奇。
他尤其对中央那几颗品相不错的瑟瑟(蓝宝石)多看了几眼。
这时一名深目高鼻、卷发浓须、身着波斯长袍的老者从后堂步履稳健地走出。
他见到叶云帆气度不凡立刻脸上堆起热情而谦恭的笑容微微躬着腰来到叶云帆身旁。
梁元亮见状下意识地向前半步隐隐挡在叶云帆身前目光警惕地看向胡商。
在这个时代大唐国力强盛文化自信许多唐人对胡人商贾抱有一种天然的优越感和警惕心。
叶云帆却微笑着用手轻轻拦了一下梁元亮示意他不必紧张。
他目光重新落在那几颗蓝宝石上语气平和地向老胡商询问道:“掌柜的这几颗瑟瑟作价几何?” 老胡商似乎对梁元亮的举动习以为常脸上没有丝毫恼怒依旧保持着职业化的微笑右手抚胸行了一个标准的波斯礼节然后用流利甚至带点长安官话口音的汉语回答道:“尊贵的客人您的眼光真好。
这几颗瑟瑟乃是历经万里艰险从遥远的波斯高原运抵东土大唐可谓是真主安拉的珍贵馈赠。
若遇有缘的良人小店愿以每颗一千贯钱的价格割爱相售。
” ‘一千贯?’叶云帆心中暗暗咂舌。
按照他了解的唐初货币兑换比例一贯钱大约相当于现代四五百元人民币的购买力这一千贯一颗折合下来就是近四五十万元!这价格确实不菲。
但他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不露声色。
他望着那五颗鸽子蛋大小、色泽深邃的蓝宝石心中飞快盘算着如何才能用最小的代价将这些宝石或者说将来用更“廉价”的玻璃珠从胡商手中换取最大的利益。
“掌柜的大唐话说得相当地道在此经营多年了吧?不知如何称呼?”叶云帆巧妙地转移了话题一边说着一边顺势踱步目光扫视着店内其他陈列的宝物。
老胡商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自豪恭敬地跟在叶云帆侧后方半步的距离答道:“承蒙贵人夸奖。
某家阿卜杜拉·阿旺奇确实在大唐居住已有十余载学习大唐的语言和礼仪是必不可少的生存之道。
” 他眼光毒辣早已看出叶云帆衣着用料讲究气度从容绝非寻常富家子弟定然非富即贵。
“阿卜杜拉·阿旺奇……”叶云帆重复了一下这个充满异域风情的名字点了点头。
他在店内看似随意地转了一圈最后在店铺中央的展示台前停下脚步。
他仿佛不经意地抬起手伸向自己的袖口(实则意念一动从玉佩空间中取物)再伸出手时掌心中已然多了一物。
那是一颗鸽子蛋大小、滚圆无瑕、通体呈现出深邃均匀蓝色的珠子。
其材质并非宝石而是玻璃但纯净度和透明度极高在店内光线下折射出比旁边那些天然蓝宝石更加璀璨、均匀的光芒显得异常透亮夺目。
叶云帆将这颗蓝色玻璃珠随意地托在掌心递到老胡商阿卜杜拉的面前语气平淡地问道:“阿卜杜拉掌柜你是行家见识广博。
那你帮我瞧瞧我手里的这颗珠子大概能值个什么价钱?” 老胡商阿卜杜拉的目光原本带着职业性的微笑随意地扫向叶云帆的掌心。
然而当他的视线落在那颗蓝色玻璃珠上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的眼睛猛地睁大瞳孔收缩死死地盯住了那颗珠子脸上先是布满惊愕随即涌现出难以置信的震惊之色喉咙里甚至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几乎不可闻的抽气声。
“这……这是?!”他下意识地向前凑近了一步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再也无法从那颗璀璨夺目的蓝色玻璃珠上移开。
叶云帆将老胡商这系列剧烈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不由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他知道自己这投石问路的第一步看来是稳稳地命中了目标。
这些来自现代的、工艺远超时代的玻璃制品果然对这些追求奇珍异宝的胡商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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