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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桢记第838章 酥糕屑坠悄偷睇烛泪凝痕犹带腻

卷首语 《大吴通鉴?兵事志》载:“德佑之难太上皇被俘于土木堡瓦剌也先挟天子以令诸侯索黄金百万两、绸缎万匹方肯释还且逼降边镇守将朝堂一时陷入‘救君’与‘守国’之两难绝境。

谢渊时新承兵部侍郎之印未久值国祚倾危之际独承中枢决策之千钧重负外筹边镇防务以抗瓦剌铁骑内抚朝堂惶惑以安百官舆情。

其孤臣心迹半藏于兵部旧案的残牍墨痕每一页急报都印着烽燧的焦迹;其临事艰难全刻于七载岁月的鬓角风霜每一道褶皱都记着抉择的煎熬。

” 奉天殿的鎏金烛火刚映亮御座上方 “正大光明” 的匾额朝钟余韵尚未散尽兵部左侍郎周德的逼问便如寒刃破空:“谢渊!君父蒙尘之日你何忍按兵不动?” 这声诘问瞬间划破了萧桓复辟初定的朝堂平静更如尖锥般剖开了谢渊尘封七载的记忆深潭。

那是德佑年间的深冬京师内外寒雪纷飞边镇急报如雪片般涌入兵部衙署每一封都带着血与火的气息 —— 太上皇在敌营中忍饥挨冻的消息传来时内阁议事厅的烛火连续三夜未熄;瓦剌使者将染血的龙袍掷于殿阶时百官的哭谏与武将的请战声几乎掀翻屋顶。

谢渊攥着户部 “国库存银仅三十万两” 的账册望着舆图上大同城外密密麻麻的瓦剌营垒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 救君则国库空、边防空瓦剌铁骑旦夕可至京师;守国则需背负 “轻君” 骂名眼睁睁看着君父在敌营受苦。

那些日夜不休的激辩犹在耳畔:礼部尚书以 “君为臣纲” 泣血请赎兵部同僚拍案请战愿以死相搏而他只能一遍遍铺开布防图在 “社稷” 与 “君恩” 的天平上反复称量;那些孤灯之下的挣扎仍历历在目:死士带回的染血绢帛上“社稷为重勿以朕为念” 八个字力透纸背他对着那方绢帛枯坐到天明喉间腥甜与心头苦涩交织难辨。

此刻龙椅上的萧桓指尖轻叩御案目光沉凝如渊;阶下群臣或垂首屏息或窃窃私语目光都黏在谢渊鬓角的白发上。

七年前的风霜雪雨、七年前的取舍煎熬终究不再是旧案残牍上的冰冷文字而是随着这声逼问如潮水般漫涌而出清晰得仿佛昨夜刚在兵部衙署熬过的不眠之夜。

菩萨蛮?禅 金猊烬暖香凝砌玉案珍果堆红绮。

琉璃光下眉微敛细觑供筵丽。

酥糕屑坠悄偷睇烛泪凝痕犹带腻。

休笑佛身痴残盘仍未移。

奉天殿的鎏金烛火明明灭灭映得 “国泰民安” 的匾额愈发显得刺目。

萧桓高坐龙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玺上的螭纹刚听完工部尚书奏报城防修缮事准备准奏一道苍老却激昂的声音突然打破了殿内的肃静。

“陛下臣有本要奏!” 兵部左侍郎周德猛地从朝班中站出官帽上的朱缨因动作过急而歪斜双手抱拳直指站在前列的谢渊声如洪钟:“谢渊身负两朝重恩兼领兵部与御史台却于七年前德佑之难中犯下‘轻君重国’之罪!太上皇被俘瓦剌索赎百万他以国库空虚为由拒不拨付;群臣请发兵突袭他以恐伤君父为由驳回 —— 致使太上皇在敌营受苦一载归国后又遭囚南宫七载!此等行径岂能容于朝堂?” 谢渊浑身一震仿佛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冷水。

袖中的手骤然攥紧指节掐进掌心的锐痛让他瞬间清醒可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掀起惊涛骇浪 —— 周德的话像一把生锈的刀狠狠剜开了他早已结痂的伤疤。

七年前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边镇急报的火漆味、群臣争论的喧嚣声、死士带回的血书温度瞬间涌至眼前。

“周侍郎此言何其片面!” 谢渊的声音带着久病的沙哑却异常坚定他强压下翻涌的回忆出列躬身“当年之事关乎社稷存亡非‘轻君重国’四字可概括。

臣恳请陛下容臣一一剖明。

” 周德却不依不饶往前踏出半步:“剖明?不过是托词!瓦剌索赎纵国库空虚亦可募民间捐助;发兵营救纵风险难测亦应为君父一试!谢渊你敢说当年你没有因‘怕担责’而退缩?” 这话如针狠狠扎在谢渊心上也挑动了殿内老臣的神经 —— 不少人曾亲历德佑之难虽知晓其中艰难却仍对 “君恩” 二字尤为看重。

萧桓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语气平静却带着威压:“周侍郎稍安勿躁。

谢尚书你且说来当年究竟是何情形?” 他的声音不高却让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谢渊身上等着他揭开那段尘封的往事。

谢渊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已多了几分沧桑。

他知道今日这殿上不仅要回应周德的诘问更要向萧桓、向群臣剖开自己七年前那颗在 “君恩” 与 “国计” 间辗转煎熬的心。

七年前的京师寒雪初降笼罩在一片惶惶不安之中。

谢渊时任兵部侍郎刚处理完宣府卫的军器调拨事回到衙署便见户部尚书带着几名属官匆匆赶来脸色惨白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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